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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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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

周擇紳跟她比起來要淡定很多,目光只是在她臉上停留片刻,便伸手取了空的茶盞,用滾燙的開水澆洗了一番。

韓沈魚站在茶桌前不知所措。

周擇紳一邊洗著重新換的新茶一邊雲淡風輕地說:“坐啊,隨便坐。”

韓沈魚拉開椅子在他對面坐下。

茶室是在別墅外單獨辟出來的一方全景玻璃房,頂上開了天窗,仰頭就是浩瀚星空,溫暖的壁爐中火焰跳躍。

今天沒有下雪,但是一進來就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冬日氛圍感。

韓沈魚見到他不知道說什麽。

旅行的事,剛才已經隔空聊過了。

她只要收拾好自己的行李,別把什麽東西落在他家裏,別的似乎都不用操心,周擇紳自會安排。

韓沈魚沈默半晌,強行找了個話題:“還需要我新書的影視版權嗎?”

周擇紳給她斟了杯茶,擡眼看向她:“怎麽,你留著有別的用處,還是有其他影視公司的人來找你了?”

韓沈魚自然而然地接話:“沒有啊,《天命情緣》不是還沒殺青?現在各家應該都在觀望播出後的數據,數據好,剩下的版權肯定各家都搶著要,數據不好,恐怕尚嘉也要三思而後行了。”

韓沈魚說的尚嘉是尚嘉傳媒,也就是周擇紳的影視公司。

周擇紳聞言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問:“你是對你自己沒信心,還是對尚嘉沒信心?”

韓沈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搖頭:“都不是,我只是比較穩健保守,不相信什麽十拿九穩。只有事情板上釘釘,我才會松一口氣。在這之前,不會抱任何幻想,或是給自己心理預期。正所謂,不給希望就不會失望。在商言商,你可能會想問,如果《天命情緣》的瀏覽量飆升,我會不會把接下來的版權給別人。放心好啦,不會的,我是個念舊情的人,只要不虧待我,我始終都會念著此刻的好的。”

假使依舊把他當高貴的甲方,韓沈魚是斷不會這樣敞開心扉對他暴露自己的真相想法的,可說好了做朋友,將彼此放在平等的位置上,也就無所謂說些真話了。

要不然她肯定會給周擇紳畫好多大餅,信誓旦旦地說今後的所有作品都給他獨家,以此向他表忠心。

糊弄人的招數誰不會啊,假話她也能編出一籮筐,在合作方面前只要把話說得夠漂亮,能得到很多好處。

但是朋友之間,不該存在需要填充冠冕堂皇的理由的縫隙。

在聽到“念舊情”三個字的時候,周擇紳的眼裏亮了一下,似乎有話想對她說,最終卻沒有說出口。

韓沈魚想,他應該也是個念舊情的人,所以才會在聽到她也念舊情時產生惺惺相惜之感,只不過不好意思連自己一起誇。

應該是這樣。

韓沈魚說完,端起小巧的紫砂杯,輕啜了一口茶水。

熟普的醇香甘冽在舌尖流轉,茶香淡淡,口感絕佳,絲毫沒有苦澀味。

咽下時,茶水潤喉,當真是清爽。

周擇紳見她喜歡便說:“既然你喜歡,就多帶點到路上吧。等到了雲南,還能喝到新鮮的。”

韓沈魚聽了喜出望外,只是疑惑:“怎麽就把話題岔開了,你難道不想要我的其他版權嗎?你要是對自己的團隊有信心,大可不必管我這邊說了什麽,有什麽要求提就是了。”

周擇紳氣定神閑地給她添了茶,痛快的將自己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,微微彎起唇角:“本來喊你過來就是為了喝茶的,你過來以後非談公事,還怪我把話題岔開了。你是除了工作對我無話可說嗎?”

周擇紳這一問,確實把韓沈魚問住了。

她和他可不就是除了公事無話可說嗎?

男人和女人在一起,拋開工作不提還有話可聊的話,要麽有純潔的友情,要麽有動人的愛情。

後面的兩者都需要有共同的經歷。

可目前他們並沒有同甘苦,共患難。

在這樣的情況下,訴說彼此的過去,對方未必想了解。

只會尬場罷了。

韓沈魚思考時被口中含著的茶水嗆到,猛地咳了兩聲。

周擇紳連忙抽了兩張紙巾給她。

韓沈魚在咳嗆間艱難地說了聲“謝謝”。

周擇紳便將茶具中剩下的茶水都澆給了手邊的茶寵:“回去休息吧。早點睡,我們明天也好早點出發。”

馬上就要過年了,再不出發百分之八趕上春運高峰。

就算是特種兵旅行,也要給自己留一些應對突發狀況的時間,路上說不定會因為某些不可抗力耽擱計劃,當然是越早啟程越好。

韓沈魚並不為今天才說好,明天就要出發,而感到意外。

相反,盡快出發才是正常的。

韓沈魚聞言點點頭,吸了吸鼻子,把沾了自己唾沫星的紙團揉成一團握在手心裏,隨口回應道:“你也好好休息。”

不然可就成疲勞駕駛了。

司機出不得半點問題。

周擇紳聽了溫柔地笑了一下,大概是看出她目光四下游移,似在尋找垃圾桶卻找不到的樣子,朝她伸出手:“給我吧。”

韓沈魚不由一怔,難為情地說:“這紙是我用過的,有點臟……”

剛才他給她倒茶的時候她沒註意看,現在他攤開五指,韓沈魚才發現他的指骨是這麽修長,掌心的脈絡十分清晰,像葉片的紋路。

只看手心還好,從手背的角度看上去,蘇感爆棚。

她都不敢想象,要是能牽上這種手,少女心的悸動該有多強烈。

但事實上,讓她心動的還在後面。

周擇紳又將手伸得離她近了點,意味不明地笑著說:“臟嗎?怎麽會?□□是每個人都會有的。如果這就算臟了,將來你和男朋友接吻的時候,可怎麽辦?”

他對她說這麽露骨的話,韓沈魚非但沒覺得他輕浮,反而有種被他教著不自輕自賤的尊重感。

那句“和男朋友接吻”更是讓她心如雷動。

韓沈魚終究沒有把手裏的紙團交給他,反而收進手心攥得更緊了,撂下一句“明天見”便落荒而逃。

周擇紳帶著滿面春風般的笑容坐了下來,慢條斯理地收拾起茶具。

書裏寫了那麽多花樣百出的葷段子,真人這麽不經逗的嗎?

韓沈魚這邊,一溜煙跑回自己借居的客房,急促地喘息著,心臟狂跳不已。

她早知道周擇紳不是什麽都不懂的楞頭青,沒想到他撩人的段位這麽高,壓根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麽“和藹可親”。

他就是個深藏不露的笑面虎,稍不留神就會被他吃幹抹凈,她竟然還答應了跟他單獨旅游,大抵是腦袋被驢踢了。

他剛才是在試探她嗎?

她沒有表現得很隨便吧。

其實通過幾次暧///昧的交鋒,她已經察覺自己有一點點喜歡上周擇紳了。

不然怎麽會明知道身份差距這麽大,還神志不清地和他糾纏。

甚至在窺探到他的秘密後,第一反應不是豪門爭鬥兇險、人心難測,而是心疼周擇紳不能純粹地做個善良的人,也不能不盡孝義。

或許,不知從什麽時候起,她已經被周擇紳迷得神魂顛倒了。

她喜歡的是他的錢嗎?

她覺得不是。

除了在劇組的那幾天,因為工作需要,蹭了許多福利,但也沒有失去分寸。

離開劇組之後她便拒絕了他為她花錢,這次旅行,她也跟他商量好了,費用自己掏。

像周擇紳這樣的闊少,他身邊有錢的公子哥也很多。

但是捫心自問,要她從他身邊的男人裏勾搭一個,她是不肯的,一心覺得周擇紳才是最出眾的。

神不知鬼不覺的,她的心已然為他淪陷。

她知道自己與他有如雲泥,所以一直在等他告別。

如果他始終這樣若即若離,她和他也不會有未來。

她寧願他的喜歡來得遲一點,也不願意到頭來是誤會一場。

多情自古空餘恨,自作多情更是。

在她的認知裏,沒有“山不就我,我來就山”的勇敢一搏。

她要等山自己向她靠近,哪怕山海終究不可移。

她現在唯一能做的,就是在底線之上,給他靠近自己的機會,讓他能夠順利和她相擁。

也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能不能被他發覺,讓他抱得再快一點。

-

韓沈魚連夜將行李打包好,就怕第二天周擇紳喊她出發的時候,她還要磨磨唧唧磨蹭半天,給他留下不守時的印象。

她一個慢性子的人,現在突然勤快了起來,拖延癥一夜痊愈,全然忘記了那天跟組住店,身體不舒服,好幾條消息沒收到。

又不是第一天見面,她什麽樣,周擇紳早就清楚了。

擔心在外面沒條件洗澡,韓沈魚出發前還洗了個澡。

她從家裏出來前,往包裏塞了兩種身體乳,之前忙著趕稿,每天都沒用上,現在閑下來了,卻怕自己突然多了變化,有諂媚逢迎的意思,拿都拿出來了,又放了回去。

周擇紳和她相反,一向不喜歡用香水的他,出發前往自己身上噴了好聞的男香,再也不是天臺燒烤那條要溫度不要風度的模樣。

昨天晚上還破天荒的燃了線香。

如此明顯的變化,一下就被他的家人發現了。

一起吃早餐的時候,他母親問他:“擇紳,你今天是要去外地參加酒會嗎?怎麽還噴起香水了。名利場不是游樂場,你別搞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。”

周佳棠挑了挑眉,插話道:“他哪是要去參加酒會,是要和情妹妹約會。”

韓沈魚聽了一下慌了。

好在之前陪他逢場作戲,已經在他家人面前有了女朋友的假身份。

周擇紳從容不迫地配合道:“如今我已經帶她來見你們了,是時候該陪她去見父母了。想給未來岳丈和丈母娘留給好印象,不為過吧。”

周擇紳的父母都表示理解,馬上吩咐家裏的保姆:“寧姨,去儲物間裏拿些日期新鮮的補品叫擇紳帶上,還有紅酒白酒,都準備上一些。”

韓沈魚驚慌失措差點當場露餡。

周擇紳看了她一眼,寵溺地摸了摸她的後腦勺:“還不謝謝爸媽,想的這麽周全,連禮物都不用咱們費心了。”

韓沈魚如臨大敵,險些當場狗帶,機械著照著周擇紳說的完成了本場演出,一吃完早餐就回到客房拖行李。

周擇紳做戲做全套,還替她補充道:“看樣子她是害羞了,我過去哄哄。這些天都在外面陪她,有急事給我打電話。”

他單身二十多年,沒帶過女孩回來,眼下到了結婚的年紀,二老對知書達理的韓沈魚都還算滿意,聞言忙不疊說:“好好陪,多在外面玩一會兒,珍惜你們的二人世界,回來就該成家了。”

周擇紳彎起唇角:“好的,定不負您所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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